——我读胡军生小说《套牢》

人生无处不套牢，解套还须系套人。佛说，痛苦是因为追求了不该追求的东西，钱东平就是这样的人。

将胡军生先生的小说《套牢》读完，我就在想，这其实就是一个人真实的人生写照，在前进的道路上进退维谷，无可奈何。套牢似乎成了主人公钱东平的宿命，逃不脱，摆不掉，伤不起。

想起一个出自《诗经》中的成语跋前疐后，“狼跋其胡，载疐其尾”，说的是老狼前行踩着了颈部肉，后退时又被尾巴绊倒。钱东平就是这样的一个人。

《套牢》的一大特色是情节的曲折性。小说其实由两部分构成，第一部分钱东平想由自己所在的县上调到南林地委，都已经借调一段时间了，但因为种种原因，正式手续一直没办成。是神仙打架还是自身原因，一言难尽。无奈之下，钱东平转而投身到银欧科技门下，与宁采萍搅在了一起，在股市上腾挪跌宕，上下其手。最终事败，人财两空，钱东平也落得个凄惨惨出局的结果。

小说看似只有在这两个方面主人公被套牢，其实，在细节上，钱东平还有很多方面被套牢，比如想进师大教书，因导师的去世而无果，此路不通，被套牢。在婚姻上，爱人又琵琶别抱，也就是说在这方面又被套牢。当然，有些套牢也是因为自身的原因造成的，比如爱人离开他，是因为他先移情别恋，这就怪不得别人了。一个多才多艺的钱东平一下子就陷入了人生的困局当中。

在小说中，作家要告诉读者的是，官场是个大染缸，像钱东平这样有学问又很正直的人，往往不被官场所接纳，因为他不懂得官场的另一套规则。作家在书中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，“在机关里就是这么怪：有时候因为你对了，所以你就错了。”这话看似矛盾，其实说得很到位，钱东平就是因为一直在做正确的事，所以他错了。比如在报告上改正错误，这在一般情况下是很正常的事，但在机关就不行，你发现了错误，就表明别人在这方面有失误，就说明审稿者没有把好关。也就是说你指出的这个错误本身是小事，但由此而引起的连锁反应是一大串的，是大事，这些，钱东平也许没有注意到。虽然钱东平后来也虚心地向师兄请教，得到了一些他闻所未闻的官场秘籍，但很多东西是要靠悟的，别人的指点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。

小说的后半部分写了股市风云，笔者虽不是股民，但读后也觉惊心动魄。作家能将股市上的事情写得出神入化，说明作家对股市研究之深。从整部小说来看，也说明作家本人对官场、股场都是有独到观察与体会，不然不可能写得这样引人入胜。

《套牢》的另一大特色是作家语言的丰富性。我们知道，当今流行的一些段子往往是生活的真实写照，为网民所津津乐道。笔者最早知道将段子引入小说的人是贾平凹，他在《废都》第一章中就有这样的段子，“一类人是公仆，高高在上享清福。二类人作官倒，投机倒把有人保。三类人搞承包，吃喝嫖赌全报销……”读来颇有趣味。那时候手机还没流行，但贾平凹能关注到这些，说明作家是个有心人。《套牢》也是这样，作家大量引用当今社会上流行的段子，可以说几乎是随手拈来，恰到好处，为小说增色不少。这些段子就如同炒菜时的调料，作家就这么随手一撒，一盘菜也就活色生香了。生活中，胡军生先生本人就是个说段子的高手，不论在饭桌上还是正式讲话中，他都能随口爆出些段子，引得大家一乐。当然，除了段子，小说中随处可见诗词的影子，主人公钱东平是学国学的，这与作家本人的身份相一致，所以钱东平在谈吐中，往往咳唾成珠，小说很多地方也因此显得郁郁乎文哉了。这是小说的又一个看点。

这部现实主义题材的长篇小说能获得2017年度莽原文学奖唯一的长篇小说奖，也就在情理之中了。（周二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