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二十三日上午,我应朋友之邀到久违的红梅公园一游。
大手笔改造后的敞开式园林,在原有红梅八景的基础上,科学地划分为七个极其人性化、亲近大自然、各具特色的功能区:小桥流水串起几泓碧波池塘,楼台亭阁接间连着弯弯长廊,坦途大道旁藏有曲径通幽处,乔木丛林与奇花异草共长,天然观赏石与现代建筑构件呼应,空气新鲜伴随鸟语花香……人随园转,这些景象、感觉会扑面而来,此时自己除对历史久远的文笔塔和红梅阁依稀有些印象,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敢相信。
几位朋友拍照、赞叹向前渐远,我在林中小道边的凳子稍坐,不由自主地想起三十年前游园的往事。
记得我上高中放寒假过年的时候,几天前下过一场大雪。我哥哥从外面回家说他住虹桥的一位朋友家里来了南京亲戚,大大小小有十几个人要到红梅公园玩,问我去不去,那时的我正处在精力旺盛又多愁善感的特殊期,除完成作业就是不分昼夜地看小说、读诗歌,我说不去,母亲叫哥哥硬把我拖走,说我成天在家不出门要闷出病的,于是我和大家一起去了。到了公园,我低着头踩着雪一个人落在后面,他们亲戚中有一位读初中的南京女生过来,问了我一些学习上的事,完后我竟鬼使神差地向她介绍起红梅公园,说红梅阁是宋朝的,文笔塔有一千多年了,附近地上一个有破洞的铜葫芦是日本鬼子用炮从宝塔顶上打下的,塔身的飞檐和楼梯都烧光了,宝塔顶上长得乱蓬蓬的枸杞子和杂树是飞鸟把籽带上去的,并还吓她说里面有好几条大蟒蛇……真是少年轻狂,不知天高地厚,可当时心里却美滋滋的。
不知不觉,我们俩和大伙走散了,二人在一处土山的亭子里,回首远眺,到处银装素裹、琼楼玉宇,树披白裘,近观残雪依旧,喜鹊报春,麻雀觅食,坚冰下小草偶伸嫩绿小手,林中梅花大多傲雪含苞待放,难得几点寒梅争春绽放如炬,暗香袭人。我凭添几分豪气,好象能穿越数千年时空,看到多少常州潦倒书生头悬梁、针刺股苦读圣贤书,最后获取了功名,文风盛行;走到“常州三杰”边聆听他们救国救民的教诲,钦佩他们的人格;拜倒在各行各业、众多的常州藉大师们的脚下,并有飞天之志……到了下午,饥寒如影追随,我幻想万里雪飘能化作铺天盖地的米粉!自己能对一位素不相识的少女倾诉心声,发出豪语壮语,实际上也暗下决心决定重写人生。七九年高考我到南京求学,怀者挥之不去的情结,常去梅花山踏雪赏梅,心中也萌发了在红梅公园播下的纯真的爱情种子,在为情所困、长歌当哭时,勿望家乡亲人的厚望。现在自己虽未有大出息,也算安居乐业。梦寐以求的南京女生早长大,已嫁鸡随狗来常州,成为自己的妻子,女儿明年也要高考了。反思当年,确有些为赋新词强作愁之嫌,权当一段微不足道的小佳话吧。
园中半日真不觉得时间流逝,朋友叫吃午饭了。想象美丽的夜晚,这里一定是群星璀灿、流光溢彩、倩影万千、侬侬细语……
园林从待字闺中的小家碧玉走向成熟,光彩无限,款款进入寻常百姓大家庭。我们要爱她,像保护自己的眼睛一样……
(注:后来看了许多有关红梅公园的资料,感到当年真幼稚,实在难为情。
刘佰明 |